增壹阿含经卷第十八
四意断品第二十六之一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犹如山河、石壁、百草、五谷,皆依于地而得长大,然复此地最尊、最上;此亦如是,诸善三十七道品之法,住不放逸之地,使诸善法而得长大。
“无放逸比丘修四意断,多修四意断。云何为四?于是,比丘未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远离,恒欲令灭;已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远离,恒欲令灭;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已生善法,求方便令增多,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比丘修四意断。是故,诸比丘,当求方便,修四意断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比丘当知:诸有粟散国王及诸大王皆来附近于转轮王,转轮王于彼最尊、最上;此亦如是,诸善三十七道品之法,无放逸之法最为第一。
“无放逸比丘修四意断。于是,比丘未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远离,恒欲令灭;已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不生,心不远离,恒欲令灭;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已生善法,重令增多,终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诸比丘修四意断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诸有星宿之光,月光最为第一;此亦如是,诸善功德三十七道品之法,无放逸行最为第一,最尊、最贵。
“无放逸比丘修四意断。云何为四?于是,比丘若未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不生;若已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灭;若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若已生善法,求方便重令增多,终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比丘修四意断。是故,诸比丘,当求方便,修四意断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诸有华之属,瞻卜之华、须摩那华,天上、人中,婆师华最为第一;此亦如是,诸善功德三十七道品之法,无放逸行最为第一。
“若无放逸比丘修四意断。云何为四?于是,比丘若未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不生;已生弊恶法,求方便令灭;若未生善法,求方便令生;已生善法,求方便令增多,终不忘失,具足修行,心意不忘。如是,比丘修四意断。是故,诸比丘,当求方便,修四意断。是故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王波斯匿乘宝羽之车,出舍卫城,至只洹精舍,欲觐世尊。诸王常法有五威容,舍著一面,前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尔时,世尊告大王曰:“大王当知:世间有四种人出现于世。云何为四?或有一人,先暗而后明;或有一人,先明而后暗;或有一人,先暗而后暗;或有一人,先明而后明。
“彼人云何先暗而后明?于是,或有一人生卑贱家,或旃陀罗种、或啖人种、或工师种、或淫泆家生,或无目、或无手足、或时裸跣、或诸根错乱;然复身、口行善法,意念善法。彼若见沙门、婆罗门诸尊长者,恒念礼拜,不失时节,迎来起送,先笑后语,随时供给。若复有时见乞儿者,若沙门、婆罗门,若路行者,若贫匮者,若有钱财,便持施与;设无财货者,便往至长者家,乞求施与;若复见彼施者,便还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。身行善法,口修善法,意念善法,身坏命终,生善处天上。犹如有人,从地至床,从床乘马,从马乘象,从象入讲堂。由是故我今说,此人先暗而后明。如是,大王,此人名曰先暗而后明。
“彼人云何先明而后暗?于是,或有一人在大家生,若刹利种、若长者种、若婆罗门种,饶财多宝,金、银、珍宝、砗磲、玛瑙、水精、琉璃,仆从、奴婢不可称计,象、马、猪、羊皆悉具足。然复此人颜貌端正,如桃华色。彼人恒怀邪见,与边见相应,彼便有此见:无施、无受,亦无前人可所施物,亦无善恶之行,亦无今世、后世,亦无得道者,世无阿罗汉可承敬者,于今世、后世可作证者。彼若见沙门、婆罗门,便起瞋恚,无恭敬心。若见人惠施者,心不喜乐,身、口、意所作行而不平均,以行非法之行,身坏命终,生地狱中。犹如有人从讲堂至象,从象至马,从马至床,从床至地。由是故,我今说此人。如是,大王,所谓此人先明而后暗。
“彼云何有人从暗至暗?若复有人生卑贱家,或旃陀罗家、或啖人家、或极下穷家,此人必生此中,或复有时,诸根不具,颜色粗恶。然复彼人恒怀邪见,彼便有此见:无今世、后世,无沙门、婆罗门,亦无得道者,亦无阿罗汉可承敬者,亦无今世、后世可作证者。彼若见沙门、婆罗门,便起瞋恚,无恭敬心。若见人来惠施者,心不喜乐,身、口、意所作行而不平等,诽谤圣人,毁辱三尊;彼既自不施,又见他施,甚怀瞋恚;已行瞋恚,身坏命终,生地狱中。犹如有人从暗至暗,从火焰至火焰,舍智就愚。由是而言,此人可谓先暗而后暗。大王当知:故名此人从暗至暗。
“彼名何等人从明至明?或有一人生豪族家,或刹利种、或国王家、或大臣家,饶财多宝,不可称计。然复彼人颜色端正,如桃华色。彼人恒有正见,心无错乱,彼有此正见:有施、有福、有受者,有善、恶之报,有今世、后世,有沙门、婆罗门。设复彼人若见沙门、婆罗门,起恭敬心,和颜悦色;己身恒喜布施,亦复劝人使行布施之;设布施之日,心怀踊跃,不能自胜。彼身行善,口行善,意行善,身坏命终生善处。犹如有人从讲堂至讲堂,从宫至宫。由是而言,我今说此人从明至明。
“是为,大王,世间有此四人。”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“王当知贫人,有信好布施,
见沙门婆罗,及诸可施者。
能复起迎逆,而教于正见,
施时极欢喜,所求不逆人。
彼人是良友,终不为恶行,
恒喜行正见,常念求善法。
大王如彼人,死时有所适,
必生兜术天,先暗而后明。
如人极为富,不信好喜恚,
悭贪心怯弱,邪见而不改。
见沙门梵志,及诸乞求者,
恒喜呵骂詈,邪见言无有。
见施起瞋恚,不令有施人,
彼人行极弊,造诸恶元本。
如是彼人者,临欲命终时,
当生地狱中,先明而后暗。
如有贫贱人,无信好瞋恚,
造诸不善行,邪见不信正。
设见沙门士,及诸可事者,
而取轻毁之,悭贪无有信。
施时而不喜,见他施亦然,
彼人所造行,所适无安处。
如此彼之人,必当取命终,
当生地狱中,先暗而后暗。
如人极有财,有信好布施,
正见不他念,恒喜求善法。
设见诸道士,及诸可施者,
起恭迎敬之,而学于正见。
与时极和悦,常念于平均,
惠施无吝惜,不逆于人心。
彼人受命决,不造诸非法,
当知彼之人,临欲命终时,
必生好善处,先明而后明。
“是故,大王,当学先明而后明,莫学先明而后暗。如是,大王,当作是学!”
尔时,波斯匿王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尊者阿难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住。斯须,复以两手摩如来足已,复以口呜如来足上,而作是说:“天尊之体,何故乃尔?身极缓尔,如来之身不如本故。”
世尊告曰:“如是,阿难,如汝所言,今如来身皮肉已缓,今日之体不如本故。所以然者?夫受形体,为病所逼。若应病众生,为病所困;应死众生,为死所逼。今日如来,年已衰微,年过八十。”
是时,阿难闻此语已,悲泣哽噎,不能自胜,并作是语:“咄嗟!老至乃至于斯!”
是时,世尊到时,著衣持钵,入舍卫城乞食。是时,世尊渐渐乞食,至王波斯匿舍。当于尔时,波斯匿门前,有故坏车数十乘,舍在一面。
是时,尊者阿难以见车弃在一面,见已,白世尊曰:“此车王波斯匿车,昔日作时极为精妙,如今日观之,与瓦石同色。”
世尊告曰:“如是,阿难,如汝所言。如今观所有车,昔日之时极为精妙,金银所造,今日坏败,不可复用。如是外物尚坏败,况复内者!”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“咄!此老病死,坏人极盛色,
初时甚悦意,今为死使逼。
虽当寿百岁,皆当归于死,
无免此患苦,尽当归此道。
如内身所有,为死之所驱,
外诸四大者,悉趣于本无。
是故求无死,唯有涅槃耳!
彼无死无生,都无此诸行。”
尔时,世尊即就波斯匿王坐。
是时,王波斯匿与世尊办种种饮食。观世尊食竟,王更取一小座,在如来前坐,白世尊曰:“云何,世尊,诸佛形体皆金刚数,亦当有老、病、死乎?”
世尊告曰:“如是,大王,如大王语,如来亦当有此生、老、病、死。我今亦是人数,父名真净,母名摩耶,出转轮圣王种。”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“诸佛出于人,父名曰真净,
母名极清妙,豪族刹利种。
死径为极困,都不观尊卑,
诸佛尚不免,况复余凡俗?”
尔时,世尊与波斯匿王而便说此偈:
“祠祀火为上,诗书颂为尊,
人中王为贵,众流海为首,
众星月为上,光明日为先。
八方上下中,世界之所载,
天及世人民,如来最为尊。
其欲求福禄,常供养三佛。”
是时,世尊说此偈已,便从座起而去,还只洹精舍,就座而坐。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四法,在世间人所爱敬。云何为四?少壮之年,世间人民之所爱敬;无有病痛,人所爱敬;寿命,人所爱敬;恩爱集聚,人所爱敬。是谓,比丘,有此四法,世间人民之所爱敬。
“复次,比丘,复有四法,世间人民所不爱敬。云何为四?比丘当知:少壮之年,若时老病,世人所不喜;若无病者,后便得病,世人所不喜;若有得寿命,后便命终,世人所不喜;恩爱得集,后复别离,是世人所不喜。是谓,比丘,有此四法与世回转,诸天、世人,乃至转轮圣王、诸佛世尊,共有此法。是为,比丘,世间有此四法与世回转。
“若不觉此四法时,便流转生死,周旋五道。云何为四?圣贤戒、贤圣三昧、贤圣智慧、贤圣解脱。是为,比丘,有此四法而不觉知者,则受上四法。我今及汝等,以觉知此贤圣四法,断生死根,不复受有。如今如来形体衰老,当受此衰耗之报。是故,诸比丘,当求此永寂涅槃,不生、不老、不病、不死,恩爱别离,常念无常之变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念!”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王波斯匿即敕臣佐,严宝羽之车,欲出舍卫城观地讲堂。当于尔时,波斯匿王母命过,年极衰老,垂向百岁,王甚尊敬,念未曾离目。
是时,波斯匿王边有大臣,名不奢蜜,高才盖世,世人尊重。时,大臣便作是念:“此波斯匿王母年向百岁,今日命终;设当闻者,王甚愁忧,不能饮食而得重病。我今当设方便,使王不愁忧,亦使不病。”
是时,大臣即严驾五百白象,亦严驾五百匹马,复严驾五百步兵,复严驾五百妓女,复严驾五百老母,复严驾五百婆罗门,复有五百沙门,复严驾五百衣裳,复严驾五百珍宝,与亡者作好大棺,彩画极令使妙,悬缯幡盖,作倡妓乐,不可称计,出舍卫城。
是时,波斯匿王还来入城。是时,王波斯匿有少事。是时,王遥见亡者,问左右曰:“此是何人,供养乃至于斯?”
时,不奢蜜曰:“此舍卫城中有长者母无常,是彼之具。”
时,王复告曰:“此诸象马车乘复用为?”
大臣报曰:“此五百老母者,用奉上阎罗王,持用赎命。”
时,王便笑而作是说:“此是愚人之法!命也难保,有何可克?如有人堕摩竭鱼口,欲求出者,实复难得;此亦如是,堕阎罗王边,欲求出,实难可得。”
“此五百妓女亦用赎命。”
王报曰:“此亦难得。”
时,大臣曰:“若此妓女不可得者,当用余者赎之。”
王曰:“此亦难得。”
大臣曰:“若此不可得者,当用五百珍宝赎之。”
王报曰:“此亦难得。”
大臣曰:“此不可得者,用五百衣裳赎之。”
王曰:“此亦难得。”
臣曰:“若此衣裳不可得者,当用此五百梵志咒术,咒术取之。”
王曰:“此亦难得。”
大臣曰:“若此五百梵志不可得者,复当持此沙门高才说法,持用赎之。”
王曰:“此不可得。”
大臣曰:“若说法不可得者,当集兵众,共大战斗而取之。”
时,波斯匿王大笑而曰:“此是愚人之法,以堕摩竭鱼口,终不得出。”
时,王曰:“汝当知之:颇有生而不死乎?”
时,大臣曰:“此实不可得也。”
时,大王报曰:“实不可得。诸佛亦作是说,夫生有死,命亦难得。”
是时,不奢蜜跪白王曰:“是故,大王,甚莫愁忧,一切众生皆归于死。”
时,王问曰:“我何故愁忧?”
时,臣白王:“王当知之:大王母者,今日已死!”
是故,波斯匿王闻此语已,八九叹息而语大臣曰:“善哉!如汝所言,乃能知善权方便。”
是时,王波斯匿还入城,办种种香华,供养亡母;供养亡母已,便还驾乘至世尊所;到已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是时,世尊问曰:“大王,何故尘土坌身?”
王白世尊:“天母命终,向送至城外,今来诣世尊所,问其所由。然天母在时,持戒精进,恒修善法;年向百岁,今日已命终,故来至世尊所耳!若当我持象赎命可得者,亦当用象赎之;若当马赎命可得者,当用马赎之;若当车乘赎命可得者,便当用车乘赎之;若当金银珍宝赎命可得者,当用金银珍宝赎之;若当以奴婢、仆从、城廓、国界,赎命可得者,当以城廓、国界赎之;若以加尸国界人民赎命可得者,当以加尸人民赎之。莫令我天母命终!”
世尊告曰:“是故,大王,甚莫愁忧,一切众生皆归于死。一切变易之法,欲令不变易者,终不有此事。大王当知:人身之法犹如雪揣,要当归坏;亦如土坏,同亦归坏,不可久保;亦如野马幻化,虚伪不真;亦如空拳,以诳小儿。是故,大王,莫怀愁忧,恃怙此身。大王当知:有此四大恐怖,来至此身,不可障护,亦不可以言语、咒术、药草、符书,所可除去。
“云何为四?一者、名为老,坏败少壮,使无颜色;二者、名为病尽,坏败无病;三者、名为死尽,坏败命根;四者、有常之物归于无常。是谓,大王,有此四法不可障护,非力所能伏也。大王当知:犹如四方有四大山,从四方来,使压众生,非力所却。是故,大王,非牢固物,不可恃怙。是故,大王,当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王亦不久,当至生死之海。王亦当知:诸以法治化者,身坏命终,生善处天上;若复以非法治化者,身坏命终,生地狱中。是故,大王,当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如是,大王,当作是学!”
尔时,波斯匿王白世尊曰:“此法名何等?当云何奉行?”
世尊告曰:“此法名为除愁忧之刺。”
王白佛言:“实尔,世尊。所以然者?我闻此法已,所有愁忧之刺,今日已除。然,世尊,国界事猥,欲还所在。”
世尊告曰:“宜知是时。”波斯匿王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便退而去。
尔时,波斯匿王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非独在比丘、比丘尼、清信士、清信女中为尊,乃至世间人民中独尊。今有四法本末,我躬自知之,而作证于四部之众、天上、人中。云何为四?一者、一切诸行皆悉无常,我今知之,于四部之众、天上、人中而作证;二者、一切诸行苦;三者、一切诸行无我;四者、涅槃休息。我今知之,于四部之众,于天上、人中而作证。是谓,比丘,四法之本,是故于天上、人中而独得尊。”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。
尔时,世尊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尔时,世尊欲诣罗阅城夏坐,舍利弗亦欲诣罗阅城夏坐,千二百五十弟子皆欲诣罗阅城夏坐。然舍利弗、目揵连夏坐竟,当取般涅槃。
尔时,世尊将诸比丘、舍利弗、目揵连等,游罗阅城迦兰陀竹园,受夏坐已。尔时,世尊告舍利弗:“今千二百五十弟子,为汝等在此夏坐。然舍利弗、目揵连比丘当取灭度。云何,舍利弗,堪任与诸比丘说妙法乎?我今脊痛,欲小止息。”
舍利弗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尔时,世尊躬襞僧迦利,右胁著地,脚脚相累,计意在明。
尔时,尊者舍利弗告诸比丘:“我初受戒时,已经半月,得四辩才而作证,义理具足。我今当说之,分别其义,使汝等知,布现分别之。谛听!善思念之。”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。”是时,诸比丘从舍利弗受教。
舍利弗告曰:“何等是四辩才?我得证者所谓义辩,我由此得证所谓法辩,我由此得证所谓应辩,我由此得证所谓自辩。我今当广分别其义。若当四部之众有狐疑者,我今现在,可问其义。若复,诸贤,于四禅有狐疑者;若复,诸贤,于四等心有狐疑者,可问我义,今当说之。设复,诸贤,于四意断有狐疑者,可问我义,我今当说;四神足、四意止、四谛,有狐疑者,便来问我义,我今当说之。今不问者,后悔无益!我今唯有世尊、无所著、等正觉所有深法,所行众事,亦问我义,我当说之。今不问者,后勿有悔!”
是时,尊者大目揵连到时,著衣持钵,欲入罗阁城乞食。是时,执杖梵志遥见目连来,各各相诣谓曰:“此是沙门瞿昙弟子中,无有出此人上。我等尽共围已,而取打杀。”
是时,彼梵志便共围捉,各以瓦石打杀而便舍去,身体无处不遍,骨肉烂尽,酷痛苦恼,不可称计。
是时,大目揵连而作是念:“此诸梵志围我取打,骨肉烂尽,舍我而去。我今身体无处不痛,极患疼痛,又无气力可还至园,我今可以神足还至精舍。”是时,目连即以神足还至精舍,到舍利弗所,在一面坐。
是时,尊者大目揵连语舍利弗言:“此执杖梵志围我取打,骨肉烂尽,身体疼痛,实不可堪,我今欲取般涅槃,故来辞汝。”
时,舍利弗言:“世尊弟子之中,神足第一,有大威力,何故不以神足而避乎?”
目连报言:“我本所造行极为深重,要索受报,终不可避,非是空中而受此报。然我今日身极患疼痛,故来辞汝,取般涅槃。”
舍利弗言:“诸有比丘、比丘尼修四神足,多广演其义,若彼人意中欲住劫、过劫,乃至不灭度,何以不住而灭度乎?”
目连报言:“如是,舍利弗,如来言:‘若比丘、比丘尼修四神足,欲住寿经劫者,亦可得耳!’但如来住劫住者,我亦住耳!但今日世尊不久当取般涅槃,众生之类寿命极短,又我不忍见世尊取般涅槃。然我身体极为疼痛,欲取般涅槃。”
尔时,舍利弗语目连言:“汝今小停,我当先取灭度。”是时,目连默然不对。
是时,舍利弗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时,舍利弗白世尊言:“我今欲取灭度,惟愿听许!”
是时,世尊默然不对。时,舍利弗再三白世尊言:“我今正是时,欲取般涅槃。”
是时,世尊告舍利弗:“汝今何故不住一劫,乃过一劫?”
舍利弗白世尊言:“我躬从世尊闻,躬自承受,众生之类受命极短,极寿不过百岁。以众生命短,故如来寿亦短。若当如来住寿一劫者,我当亦住寿一劫。”
世尊告曰:“如舍利弗言,以众生命短,故如来寿亦短,然复此事亦不可论。所以然者?过去久远阿僧只劫,有佛名善念誓愿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,出现于世。当于尔时,人寿八万岁,无有中夭者。彼善念誓愿如来当成佛时,即其日便化作无量佛,立无量众生在三乘行,有在不退转地住者;复立无量众生在四姓家;复立无量众生在四天王宫、艳天、兜术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、梵迦夷天、欲天、色天、无色天,亦于其日,于无余涅槃界而般涅槃。而今舍利弗言:‘以众生寿短,故如来寿命亦短。’云何,舍利弗,而作是说:‘如来当住一劫,至一劫,我亦当住一劫,至一劫’?然复众生,不能知如来寿命长短。舍利弗当知:如来有四不可思议事,非小乘所能知。云何为四?世界不可思议,众生不可思议,龙不可思议,佛土境界不可思议。是谓,舍利弗,有四不可思议。”
舍利弗言:“如是,世尊,有四不可思议,世界、众生、龙宫、佛土实不可思议。然长夜恒有此念:‘释迦文佛终不住一劫。’又复诸天来至我所,而语我言:‘释迦文佛不久在世,年向八十,然今世尊不久当取涅槃。’我今不堪见世尊取般涅槃。又我躬从如来闻此语:‘诸过去、当来、今现在,诸佛上足弟子先取般涅槃,然后佛取般涅槃;又最后弟子亦先取般涅槃,然后世尊不久当取灭度。’惟愿世尊听取灭度!”
世尊告曰:“今正是时。”
舍利弗即住如来前坐,正身正意,系念在前,而入初禅;从初禅起,复入二禅;从二禅起,复入三禅;从三禅起,复入四禅;从四禅起,复入空处、识处、不用处、有想无想处;从有想无想起,入灭尽定;从灭尽定起,入有想无想处;从有想无想起,入不用处、识处、空处;从空处起,入第四禅;从第四禅起,入第三禅;从第三禅起;入第二禅;从第二禅起,入初禅;从初禅起,入第二禅;从第二禅起,入第三禅;从第三禅起,入第四禅。时,尊者舍利弗从四禅起已,告诸比丘:“此名师子奋迅三昧。”
是时,诸比丘叹未曾有:“甚奇!甚特!尊者舍利弗入三昧,速疾乃尔!”
尔时,舍利弗即从座起,头面礼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当于尔时,众多比丘从舍利弗后。时舍利弗还顾语:“诸贤,各欲所至?”
众多比丘报曰:“我等欲得供养尊者舍利。”
舍利弗言:“止!止!诸贤,此则为供养已。吾自有沙弥,足得供养我耳!汝等各还所在,思惟道化,善修梵行,尽于苦际。如来出世,甚难可遇,时时乃出。犹优昙钵华时时乃出,如来亦复如是,亿劫乃出,人身亦复难克,有信成就亦复难得,欲求出家学如来法亦复难得;一切诸行欲使不灭尽,此亦难得。灭于爱欲,永尽无除,灭尽涅槃。今有四法本末,如来之所说。云何为四?一切诸行无常,是谓初法本末,如来之所说;一切诸行苦,是谓第二法本末,如来之所说;一切诸行无我,是谓第三法本末,如来之所说;涅槃为永寂,是谓第四法本末,如来之所说。是谓,诸贤,四法本末,如来之所说。”
尔时,诸比丘咸共堕泪:“今舍利弗灭度,何速乃尔!”
尔时,尊者舍利弗告诸比丘:“止!止!诸贤,慎莫愁忧。变易之法,欲使不变易者,此事不然。须弥山王尚有无常之变,况复芥子之体,舍利弗比丘而免此患乎?如来金刚之身,不久亦当取般涅槃,何况我身!然汝等各修其法行,得尽苦际。”
是时,尊者舍利弗往诣精舍;到已,收摄衣钵,出于竹园,往诣本生住处。是时,尊者舍利弗渐渐乞食至摩瘦国。尔时,尊者舍利弗游于摩瘦本生之处,身遇疾病,极为苦痛。时,唯有均头沙弥供养,目下除去不净,供给清净。
是时,释提桓因知舍利弗心中所念,譬如力士屈伸臂顷,从三十三天没不现,来至舍利弗精舍中;至已,头面礼足,复以两手摩舍利弗足,自称姓名,而作是说:“我是天王帝释。”
舍利弗言:“快哉!天帝,受命无穷。”
释提桓因报言:“我今欲供养尊者舍利。”
时,舍利弗报言:“止!止!天帝,此则为供养已。诸天清净,阿须轮、龙、鬼及诸天之众。我今自有沙弥,足堪使令。”
时,释提桓因再三白舍利弗言:“我今欲作福业,莫见违愿,今欲供养尊者舍利。”
是时,舍利弗默然不对。
时,释提桓因躬自除粪,不辞谦苦。
是时,尊者舍利弗即以其夜而般涅槃。是时,此地六变震动,有大音声,雨诸天华,作倡伎乐,诸天侧塞虚空,神妙诸天亦散拘牟头华,或以栴檀杂碎之香而散其上。时,舍利弗已取灭度,诸天皆在空中,悲号啼哭,不能自胜。虚空之中,欲天、色天、无色天,悉共堕泪,亦如春月细雨和畅。尔时,亦复如是:“今尊者舍利弗取般涅槃,何其速哉!”
是时,释桓提因集一切众香,而耶维尊者舍利弗身,种种供养已,而收舍利及衣钵,而付均头沙弥,又告之曰:“此是汝师舍利及衣钵,往奉世尊;到已,以此因缘,具白世尊。若有所说者,便奉行之。”
是时,均头报言:“如是,拘翼。”
是时,均头沙弥捉衣、持钵及舍利,往至阿难所,白阿难曰:“我师已取灭度,今持舍利、衣钵,用奉上世尊。”
时,阿难见已,即堕泪而作是语:“汝亦来共至世尊所,以此因缘,共白世尊。若世尊有所说,我等当奉行之。”
均头报言:“如是,尊者。”
是时,阿难将均头沙弥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白世尊曰:“此均头沙弥来至我所,白我言:‘我师已灭度,今持衣钵来奉上如来。’我今日心意烦恼,志性迷惑,莫知东西,闻尊者舍利弗取般涅槃,怅然伤心!”
世尊告曰:“云何,阿难,舍利弗比丘用戒身般涅槃乎?”
阿难对曰:“非也,世尊。”
世尊告曰:“云何,阿难,用定身、慧身、解脱身、解脱所见身,而取灭度乎?”
阿难白佛言:“舍利弗比丘不用戒身、定身、慧身、解脱身、解脱所见身,而取灭度,但舍利弗比丘恒喜教化,说法无厌足,与诸比丘教诫,亦无厌足。我今忆此舍利弗深恩过多,是以愁悒耳!”
世尊告曰:“止!止!阿难,莫怀愁忧,不常之物,欲使恒在者,此事不然。夫生有死!云何,阿难,过去诸佛尽非灭度乎?譬如灯炷,油尽即灭。如从宝藏、定光至今七佛及弟子众,尽非般涅槃乎?如是辟支佛审谛、高称、远闻、尼嗟优尼般嗟伽罗、优般伽罗,尔许辟支佛尽非灭度乎?贤劫之初,大国圣王名曰善悦摩诃提婆,如是转轮圣王今为所在,岂非尽般涅槃乎?”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“一切行无常,生者当有死,
不生不复灭,此灭最第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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